[特殊傳說]你不相信的事(漾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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×沒頭沒尾的砂糖塊/智障情侶(淦



耶呂是在認識褚冥漾之後才發現健忘的好處。


時間可以弭平一切,一件刻骨銘心的事放得久了,也就不痛了。基於這樣的原理,褚冥漾從來沒有認真的去憎恨過什麼,足夠成熟的青年面對難以忘懷的往事也學會以淺淡的微笑面對,而那些相對瑣碎與灰暗的事,則已經拋在腦後,好似沒有什麼能真正擊倒他。


倘若不是這樣,耶呂實在想不透他們最終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曖昧不明的關係,並持續好些年不斷。


世間本不相容的光與闇注定只有戰爭一個結果,橫在他們之間的,說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。戰爭、死亡,任何一切負面的詞彙都能夠套用在這場無止盡的爭鬥上,這些具是一名鬼族所渴求的,卻不屬於人類。


為什麼青年能夠擁抱滿身血腥的自己,耶呂只能歸咎於他的健忘。


但他覺得這並不公平。


溫柔遣眷的觸碰,每一次牽動五臟六腑的輕微刺痛,或者是不可避免的傷害,只要是關於褚冥漾這個人的一切,耶呂覺得自己記得太過清楚,相較之下顯得他很在意這個長期都在鬧失蹤的人似。


耶呂把這些憂慮歸咎於褚冥漾的問題,以及這具缺了誰便顯得無用的肉體。


太過清晰的記憶就像烙印,無論是痛楚或歡愉,它們消溶在空氣當中,存在於每一次呼吸,無形,卻又無所不在,這種感覺討厭極了。


偏偏這樣的感覺在耶呂枯燥單調的生活中,存在感猶為明顯。


能夠活上千百年,甚至是永生的種族,幾乎都缺了點生活熱誠,耶呂也是。這世間講究的是一個循環,一個輪迴,人事時地物在千百年間總會有那麼一刻或一剎那是重複的,活得久了,世間也就沒有新奇事。


倘若出現任何「有趣」的事物,盡管不願意,勢必得成為生活的重心之一。


至少耶呂是這麼理解自己對褚冥漾這個人莫名其妙的在意。


「這裡其實蠻不錯的。」下午,褚冥漾陪著耶呂在草皮上曬太陽。


將裝有花茶的托盤放在男人身旁,黑髮青年脫下身上黑袍,體貼的披在對方單薄的肩膀,這才閒適地躺倒在草地上。盯著天上的雲朵從左飄到右,褚冥漾結束自己短暫的發呆,瞥了一眼不發一語的男人,忍不住為此刻的靜謐勾起嘴角。


「吾記得,汝闡述的第一印象是『陰森的鬼地方』。」耶呂捧著杯子,不客氣的拆台。


「……這麼久的事情你還記得?」褚冥漾尷尬地搓搓鼻子,「嘛、現在改觀也不算太晚。」


耶呂微微瞇眼,「人類的善變真是令吾感到吃驚。」


平平淡淡的一句話,夾雜著微弱到難以察覺的不悅,耶呂知道這種負面情緒很無聊,但對於習慣許多事恆常不變地存在著的人來說──太快了。


褚冥漾伸手,握住耶呂溫熱的指尖,將之包裹在掌心中,聲音低沉,語調舒緩地道:「人生就像夢一場,太多模模糊糊的事情難以分辨,所謂的善變,也就是以最笨拙的方法辨認著什麼是最重要的事物,只是這樣而已。」


百年時間,幻夢一場。


那是絢爛至極致的煙花,是生命短暫、對比天地形同螻蟻的人類對游走一趟人世的解讀。


「不愉快。」


「咦!不要生氣嘛……」青年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敘述對於男人來說不是那麼恰當。


「短短二十餘年,汝可分辨出什麼?」耶呂認為褚冥漾笨的既定印象已經根深蒂固,實在對於青年的收穫不報期待。


但褚冥漾笑了,笑著將他撲倒在草地上,黏呼呼地吻了上來。唇舌相觸,淡淡的茶香從這到那地緩緩漫延,太過溫柔的碰觸,讓耶呂覺得自己就像被當作易碎物對待,好像不這麼小心翼翼,自己就會被青年那點份量壓壞似。


實際上耐摔打似乎是這具身體唯一的優點。


「吶、耶呂。」趴在他身上的青年感蹭著他的頸側低語,「我去年許的生日願望是希望把你養肥一些。」


「……」


「前年的願望是能夠多點時間待在你身邊。」褚冥漾扳著手指,「大前年時候想挪點時間學習幽默感,只想你偶爾也對我笑一下。」


「我大概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思考過關於生日願望的事情,也從沒將這種慣例的祈願當作目標實踐過。我不想在有選擇的餘地下失約於你,無論你知不知道……我想貫徹始終的把討好你這件事做好。」


青年的氣息吹撫在耳根上,聽著那只對他有利的片面之詞,耶呂覺得這傢伙比自己料想的還要狡猾。兩人所談論的,是相似卻又背道而馳的兩件事,褚冥漾選擇改變,耶呂所想的則是維持,可目的全都是為了能處的久一點、再久一點。


「愚蠢的人類。」耶呂想著,有時候自己是不是該放棄思考比較好?


他很確定,在褚冥漾出現之前,他所思考的是有意義並且具有一定深度的事情。但是為什麼呢?為什麼這個傢伙出現後就變成風花雪月、以旁觀者角度怎麼想怎麼煩,但身為當事人卻還蠻開心的詭異狀況?


這是年齡差距的問題嗎?


耶呂估計這個晚上自己絕對不會和褚冥漾再多說一個字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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